“不是我要见你?”王文佐侧过身体,让出背后的李下玉来。
“光线刺痛了眼睛。您乐意的话,请稍等一会儿,”自那晚之后,伍小乙便被关在这里,他没有刮面,那张俊美的面容而今被蓬松杂乱的胡须所覆盖。灯光下,胡须和头发连成一片,将他的体型扩大了三倍,他看上去就像一头猛虎,虽然被铐住,依然很威猛。未梳洗的头发纠结垂肩,身上衣物业已破烂,面孔则苍白枯槁……但这男子依旧俊美过人。
“长公主殿下,是您?”伍小乙的视力终于恢复了,他认出了李下玉:“请恕在下身着镣铐,无法行礼!”
“你我之间无需多礼!”李下玉的声音清冷干脆,让人响起坚硬的寒冰:“你面前现在有两个选择:要么随我离开这里,去杀一个人,事后无论成败你都会死掉;要么留在这里,应该用不了多久,大将军就是释放你,给你自由!”
“呵呵!”伍小乙笑了起来,他躺在地板,眯眼往上瞧,灵猫一般的双眼逐渐适应了光线。“这还真是一个困难的选择,我可以问问您让我杀的人是谁吗?”
“太上皇后,也就是天子之母!”
伍小乙的身上的铁链叮当作响,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:“我没有听错吧?你说的是那个姓武的女人!”
“是的,你没有听错!”
“你说事后无论事情成败我都要死,是想拿我当刀,借我之手除掉那个女人吧?”伍小乙笑了起来:“这还真是个好计谋,大将军,你总是这么聪明,隐藏在幕后,善于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,自己却双手清白,不沾一滴血!”
王文佐没有理会伍小乙的嘲讽,李下玉冷声道:“你错了,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,要杀那个女人的是我,来找你的也是我,事后无论成败我和你都会一起死掉,如果你不想去,可以继续留在这里,没有你我一个人也会动手。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想给你一个机会!”
“一个机会?去死的机会?”
“没错,你不是褚遂良的孙儿吗?”
“褚遂良的孙儿!”伍小乙的目光闪动,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似乎勾起了他的回忆,突然他大笑起来:“不错,这的确是个好机会,殿下,多谢您没有把我忘记,一个人去!来,快拿钥匙给我,把镣铐打开!”
王文佐咳嗽了两声,狱卒赶忙进来,王文佐指了指地上的伍小乙:“把镣铐打开!”
大明宫,清晖阁。
清晖阁的大厅对于正在享用晚餐的李治夫妇二人来说,显得格外空旷,长影洒在墙上,一支蜡烛悄无声息地熄灭,只余三支残留。李治默默地坐着,看向面前的酒杯,唇边美酒有些苦涩。武后坐在对面,两人之间的长桌旁其他座位空旷无人,侍候用餐的四名宫女和同样数量的内侍沉默的站在墙边,就好像外间走廊上的廊柱。
大明宫的宫墙十分宽厚,虽然如此,依然可以听到远处长安城内的喧闹,为了庆祝陕州段河道的漕运通船,天子下令城中金吾不禁三日,与民同乐。上至达官贵人,下至贩夫走卒,都举起酒杯,同声庆贺大唐的伟大。
“明明是辽东吃紧,长安却是紧吃!”武后放下酒杯,唇边是嘲讽的笑容:“弘儿登基之后,别的没学会,粉饰太平的本事倒是学了个一等一!”
“这也说不上粉饰太平嘛!”李治笑道:“行船能够过砥柱,这可是旷古未有之事,有了这个,江淮、江南之漕粮就可以直入关中,陇右的形势自然可以扭转。至于辽东,只要王文佐能够出镇河北,平定那儿就是指日的事情,这样天下岂不太平?”
“你倒是挺看得起王文佐的!”武后冷哼一声:“人还留在长安城里,你都想到平定辽东了,薛仁贵也不是无能之辈,他不行,王文佐就一定行?”
“薛仁贵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,没兵他有什么办法?王文佐就不一样了,他那儿的旧部多得是,自然不难平乱!”
丈夫的回答让武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,但她愈发愤懑,她撕下一块胡饼,却没有放入口中,突然她听到一声猫叫,从走廊外传了进来,分外瘆人。
“怎么会有猫叫,你们几个快出去看看!”武后丢下胡饼,向身后的宫女阉人们厉声下令。他们应了一声,飞快的冲出门外,搜寻起来,屋内只剩下两名宫女。
“媚娘你这是作甚?猫叫怎么了?不是很正常吗?干嘛这么大惊小怪?”李治不解的问道。
武后没有回答,只是脸色惨白不说话,原来当初萧淑妃被下令杀害前,诅咒道:“阿武妖媚狡猾,才导致我沦落至此!但愿来世,我化作猫,阿武为鼠,我要生生世世掐着她的喉咙!”所以武后下令宫中不许养猫,这件事情却一直把李治瞒在鼓里。
第x章 多说几句
我一直认为,网文这种连载类型形式是非常不利于作品质量的,读者会变得愈来愈没耐心,作者稍微想安排铺陈深一点伏笔,故事情节转折,读者就会抱怨水文。问是这本书也有两百万字了,我是灌水的人吗?这点订阅钱和我的薪水比起来微不足道,我犯得着为了那点钱水文吗?我写不出来卡文宁可停更的人跑去水文,至于吗?
最后读者只能看到故事结构超级简单,人物神经病的类型书,还真是别怪作者,都是自己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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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3章 报应
夜色从窗外渗入,仿佛流动的墨水,宫女阉人们出去后很快就没了声息,武后刚想说些什么,便听到门外又传来一声猫叫,相比起刚刚的猫叫,这次的音调又高出几分,拖长了些,仿佛是在得意的炫耀一般。
“来人,来人,将那猫赶走!”武后高声喊道,虽然她和李治已经退位,身边的宫女内侍数量比在位时少了许多,但清晖阁内外也有数十人,可她的叫喊声如石沉大海,没有一点回应,就好像有个无形无质的怪物把所有人都吞噬了一般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李治也发现不对了,他站起身来,想要出门看看究竟,却被武后一把扯住了。这时外间又传来一声猫叫,这次的猫叫又高亢了不少,就好像正在和什么厮打一般。
“你,拿上这个,出去把那猫杀了!”武后拿起挂在墙上的利剑,塞给背后的宫女,那宫女早已吓的脸色惨白,混身颤抖,不敢来接那剑,武后冷哼了一声,晃动了一下剑锋:“不去就死!”
在武后的恐吓下,那宫女终于接过利剑,走了出去,屋内只剩下李治夫妻二人和最后一名宫女,三人都紧张的看着门口,等待着下一声猫叫。
几分钟后,期待中的猫叫始终没有出现,武后下意识的松了口气,她对李治笑了笑,正想说些什么,突然外间传来一阵女子歌声,“郎为傍人取,负侬非一事。摛门不安横,无复相关意。”这女子歌声反复数遍,萦绕梁上,吴音本柔媚适人,而这深夜歌声听来,却是多了几分鬼魅之意,让人闻之骨醉。
“这,这吴音听来好生耳熟,难道,难道是萧……”李治口中喃喃自语,面色却惨白如纸,与死人无异。原来那女子歌咏的乃是南朝时著名的《子夜歌》,抒写了一个女子被遗弃后的心理意识。
诗的首句陈事,言情人“郎”背她而去。“傍人取”,蕴含二意,一则为另外的女子所夺,再则为“郎”喜新厌旧。总之,以前的情人已然离开了这位女子。次句追因,“负侬非一事”。言男子有诸多事情对不住自己。由此可见,“傍人取”恐怕是第二种原因,暗示情人不忠于她已久。这二句于平铺直说之间,把负情郎的狡黠行经怒斥于笔端。“摛门”二句用双关语,比喻形象。摛门即开门。“横”,指栏杆。这二句是说,女主人公把门打开,也不要栏杆,从此再也不关门遮挡了。
言外之意则是既然男子不忠于她,她的感情又何必施于一人身上呢?这看似超脱,实乃激愤,并于超脱中蕴积着众多的谴责。
当初萧淑妃失宠之后,被囚禁在别院之中,这首《子夜歌》便是她时常咏唱的,李治听过两次,记忆十分深刻,此时又听到,顿时想起来了。
“不可能!”武后厉声道:“那贱人生时尚奈何不得我,死后又能如何?”说到这里,她起身上前两步,厉声喝道:“萧贱人,你有本事就走出来,躲在外面唱鬼歌吓人算什么本事?”
随着武后的断喝,外间的歌声停止了,武后深吸了一口气,回过头对李治笑道:“雉奴,人不畏鬼,鬼自畏人,明日多请几位道士来宫里驱鬼,便不怕了!”
面对妻子的安慰,李治却没有回答,只是瞪大双眼,死死的盯着门口,说不出话来。武后这才发现不对,回头一看,却只见门口站着一人,高帽吴衫,身材苗条,手持团扇,怀中抱着一只猫,看不清面容,依稀是位华服美人,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,喝道:“贱人,乃敢作祟!”
那女子轻笑了一声,挥了一下团扇,武后随后听得一声闷响,回头一看却是那剩下的最后一名宫女瘫软在地,也不知道那女鬼使了什么手段。
“萧妃,当初确实是寡人对你不住!”不待武后喝骂,李治已经服了软:“每当寡人想起你,都觉得悔恨万分,不过你的两个女儿现在也都安好,就在这大明宫中居住,在九泉之下,你也应该安息了吧?”
门口那女子没有回答,借助屋内的烛光,依稀可以看到她戴着帷帽,垂下的面纱遮挡了视线,李治见状,咬了咬牙:“素节孩儿的死的确有些蹊跷,不过当时长安大乱,寡人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,也重重处罚了当时的官员。今后寡人会将其列入宗祠,令弘儿将其追封,复其官爵,其子女皆加以赏赐爵位,如寡人其他孙儿孙女一般,如何?”
门口那女子依旧一声不吭,李治已经有些绷不住了,叹道:“萧妃,寡人也知道你有委屈,但世上阴阳两隔,不可交通,你这般也不好,何不把事情说出来,只要寡人做得到的,便一定不会推辞!”